在尼日利亞一些社區，即使口述聖經翻譯成效斐然，識字教育仍找到其立足點。
尼日利亞貢貝州（Gombe）洛（Loh）社群 ——
在村莊教堂塵土飛揚的院落裏，穆薩（Ibrahim Musa）牧師看著一群在芒果樹下聚集的人，反覆誦讀識字入門教材中的音節，同時學習擬議的洛語（Loh）字母表。
他輕聲說道：「他們每周都來，即使家中沒糧仍會來。這就是渴慕神的話語的表現。」
這群人已聆聽過新近翻譯的有聲版聖經 —— 這是聖經翻譯運動常見的策略，目的是讓口述文化的民族即使面對識字障礙，仍能接觸聖經。如今，人們渴望得到更多，這類聚會也越發受歡迎。
穆薩坦言：「起初並不容易，有人質疑：『為何要學習閱讀本族語言？』但如今他們說：『既然神以此語言說話，我更想明白祂的旨意。』」
口述聖經翻譯（Oral Bible Translation, 以下簡稱OBT）在尼日利亞取得顯著進展，為從未接觸過母語聖經的族群提供神的話語。這些努力由尼日利亞聖經翻譯信託會（NBTT）等機構推動，正引領當地人建立更深的靈性連結與文化認同。在書面翻譯可能耗時數年的地區，OBT透過有聲檔案加速了聖經的傳播，讓社區能以即時明白並分享的方式，聆聽聖經故事。
然而，隨著這些口述計劃擴展，文盲這個較為隱晦的議題正逐漸浮面。
阿夸伊博姆州（Akwa Ibom）埃基德語（Ekid）項目的翻譯顧問埃克佩永（Monday Ekpenyong）牧師表示：「人們相信只要能聽見神的話，他們就能與之互動；但實際上，此假設未必完全成立。我們發現單靠口傳雖好，卻仍不足夠。我們需要以本族語言與民眾互動，使他們更珍愛自己的語言。」
尋求「更堅實的根基」
埃多州（Edo）奧克帕梅里語（Okpameri）OBT項目的口述聖經翻譯員埃格巴（Precious Egba）牧師表示： 「當翻譯項目來到我們社區時，能以自己的語言領受神的話語，對我們而言是個震動根基的契機。族人欣喜若狂，熱烈擁抱這項構想。長久以來，我們只能用英語、伊博語（Igbo）、約魯巴語（Yoruba）等外語接觸聖經，這些語言卻從未像我們的母語那樣直達心坎。』
埃格巴牧師指出，當OBT項目首度將希望、救贖與轉化的信息翻譯成本地語言時，不僅燃點了人們的尊嚴與歸屬感，更揭示了更深層的真理。
隨著他與團隊持續推進，逐漸發現單靠口述聖經未必足夠。
他解釋： 「我們發現部分社區成員無法完整記住或複述所聽內容，更重要的是，他們對聖經的歸屬感正在減弱⋯⋯他們需要更堅實的基礎 —— 以我們的語言進行基礎的識字教育，才能更深入參與並培養歸屬感。畢竟識字課程與發展將涵蓋更多人，甚至包括社區中的非基督徒。」
為此，部分OBT團隊開始將識字教育與OBT並行推進。
「當人們學會用母語讀寫時，社區不僅能聆聽神的話語，更開始真正擁有它 —— 默想、背誦、記住，並懷著確信分享福音。」非洲語言翻譯與發展倡議組織（ITDAL）的多多（Theophilus Dodo）牧師如此闡述。他補充道，此舉正為社區培育更強烈的歸屬感。
貢貝地區婦女團契的領袖伊沙庫（Grace Ishaku）憶述，識字班不僅幫助她明白豪薩語（Hausa）聖經，更使她能教導他人。
她說：「年少時我們上過豪薩語識字課。當時聽了就忘。如今掌握了豪薩語的讀寫能力，我能閱讀、書寫且牢記於心，甚至教導子女。如果我們的語言也持續開辦識字班，就能幫助我們更深入明白經文，即使那是口述聖經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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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起初我們認為毋需教授本族語言，因聖經是口述的。隨著時間過去，我們意識到必須為族人提供基礎識字教育，與OBT並行。我深刻看見識字的重要性，因它能讓多數族人參與，使村落積極投入。如此將提升民眾意識與歸屬感，使他們珍視自己的語言和口述聖經。」
—— 河州（River State）阿塔巴語（Ataba）項目的梅西太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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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如今我們的族人才開始珍視母語，願意聆聽以母語傳遞的聖經。識字是關鍵工具，能透過學習、口說、聆聽和書寫，讓族人深度參與語言實踐，從而避免在教會和社區聚會中使用英語或豪薩語。」
—— 貢貝州（Gombe）與塔拉巴州（Taraba）洛語（Loh）項目OBT促導員格瓦迪（Michael M. Gwadi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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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這些社區的許多成員認為自己的語言低人一等。若缺乏識字能力來強化母語價值，人們往往對聖經（無論口述或書面形式）缺乏接觸意願。為解決此問題，多個OBT團隊已開始將基礎母語識字課程融入翻譯工作。這包括培訓社區成員讀寫本族語言，並進行語言分析以規範拼寫系統。」
—— 卡杜納州（Kaduna）姆邦語（Mbang）項目的馬加吉（Ishaya Magaji）
當地領袖推動異象
在許多尼日利亞社區，教會不僅是敬拜場所，更是影響力、認同感與教育的中心。因此，教會自然成為識字教室的承載者。隨著OBT與母語識字運動蓬勃發展，當地牧者、長老和教會領袖扮演的角色越發關鍵。
邦金格（Banginge）社區的約書亞（Joshua B.）牧師表示：「我們見證了轉變。」邦金格語在貢貝州，是一種在巴蘭加（Balanga）、比利里（Biliri）和卡爾通戈（Kaltungo）地方政府轄區使用的語言。「當人以自己的語言聆聽神的話語並開始閱讀時，這便成為個人的經歷，烙印在他們心中。」
奧格巴語（Ogba）項目的詹姆斯（James）牧師指出，同時推動OBT和識字教育，有助建立社區，重建身分認同與人生目標。
他說：「教會已成為聖經聆聽小組與基礎識字班的樞紐，領袖見證信徒對查考聖經，和深化門徒訓練的熱情復燃。除了靈命成長，社區領袖更注意到信徒的自我價值感與文化自豪感大增，尤其當他們見證自己的語言透過這些工作得到尊榮與保存時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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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可持續的聖經翻譯的核心，是個簡單卻強大的真理：當社區能主導自身的轉化時，便能蓬勃發展。當地人不僅是參與者，更是異象的承載者。當他們負責帶領時，整個社區便會傾聽、參與並真正擁有神的話語。」
—— 「讓主得榮耀」（Let the Lord Be Glorified）組織的OBT導師薩尼（Oche M. Sani）
識字教育與文學的雙軌並行
薩尼（Oche M. Sani）補充說，尼日利亞各地的OBT項目正日益由當地推動者、識字專家和顧問主導，他們深諳自己民族的語言、文化和「心跳」。
他強調：「給OBT同儕的話：讓我們倡導識字教育，非作為附加項目，而是永續發展的基石。培訓促導員，來示範怎樣閱讀聖經，與識字顧問合作設計社區主導的活動，倡導本地人的著作 ——不僅是聖經，讓母語識字教育成為常態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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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當孩童首次以自己的語言閱讀創世記第1章，他們不僅聽見『神創造』——更親眼看見。這種視覺接觸能將真理銘刻於人心，是口述傳承無法達至的深度。讓我們持續搭建耳朵、心靈與眼睛的橋樑。」
—— OBT導師薩尼（Oche M. Sani）
「他們的思維中有些事情在轉變」
透過培訓當地領袖帶領OBT和識字教育的培訓，NBTT培訓導師期望人不單聽見聖經，更能深刻明白並忠心在社群中傳承。他們的目標是建立信任，培育當地身分的自豪感，並強化「神能說每一種語言 —— 包括他們的語言」的信息。
NBTT的識字教育統籌員米斯琳（Elizabeth Mislum）說：「識字能力正在改變遊戲規則，當人開始用自己的語言閱讀書寫時，他們的思維中有些事情在轉變。他們意識到自己的語言具有價值。」
當地教會也積極參與支持這雙軌並行的策略。在亞當瓦州（Adamawa），參與計劃的村落之一的牧師穆薩（Andrew Musa）見證這轉變。
他描述：「我們開始口述翻譯時，大家都很興奮。到當我們引入識字教育，他們更展現得堅定委身。從前漠視自己語言的年輕人，如今在教會中使用它；我們團契中的婦女，也深刻體會她們的心靈需要得到聖經。」
教材、教師和經費的需求
儘管有聲聖經為聆聽神的話語開啟新途徑，許多人如今意識到識字能力能助他們深入領受。然而現實情況令人警醒。
卡杜納州（Kaduna）里希瓦語（Rishiwa）項目的翻譯員兼識字班教師瓦克森（Timothy Wakson）說：「我們希望學習閱讀自己的語言，但我們沒有老師。」
安德魯（Riga Andrew）牧師補充說：「 這裏有人願意學習，但我們缺乏教材和經費。」他在高原州（Plateau）的米希普語（Miship）項目中，協助統籌識字教育工作與OBT事工。「受過訓練的識字教師也很缺乏。有時，促導員只能依靠沒有正式受訓的義工進行基礎教學。我們在努力，但如不投資培訓本地人才，就難以維持這股勢頭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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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如缺乏更充裕的經費支持和受過適切訓練的教師，OBT的潛力恐怕無法完全釋放。」
—— 姆邦語（Mbang）項目的傑佛瑞（Geoffrey）
視角的轉變
儘管面臨種種困難，但結合口述與識字教育的成效已漸漸可見。
傑佛瑞（Goeffery）說：「如今聆聽有聲聖經時，即使我們學到的還不多，但已能跟上，這些內容在我們內心停留更久。我們看見神以我們的語言向我們說話有多美好。」
對許多社群而言，OBT與識字教育的真正力量不僅在於工具或技術，更在於當地促導員每天忠心的參與。他們協助翻譯、教授識字技能，並帶領聖經聆聽小組。
洛語（Loh）社區一名年輕人雅庫布（Gift Yakubu）說：「他們不是飛過來又飛回去的過客，教導我們的本地人。我們會在市集相遇，一起敬拜。這讓我們更信任整個過程。」
儘管部分社區成員最初對學習母語存疑 —— 他們的語言長期被視為低於英語或豪薩語，但OBT團隊的不住努力，正逐步改變人的視角。
「他們的參與強化了這信息：你的語言很重要，你的信仰很重要，兩者本該相輔相成。」
—— NBTT的OBT總監兼統籌員安什（Ibrahim Amshi）牧師博士
撰文與攝影：尼日利亞的 Aondongusha Joshua Tsar
